这是纽约使聚集区内最不起眼的一幢楼,楼的门口并没有玻利维亚驻美的标识。正值隆冬腊月,人们都瑟缩着肩膀,疾步走进楼里。我再三与门卫确认,门卫似是被我质疑的语气灼痛了,扬手叫来另一个工作人员,亲自带我上楼。
站在电梯口,望着馆巴掌大的牌,我又怔了一会儿。没错,玻利维亚馆确实采用了“韬光养晦”的战略,“大隐隐于市”了。
馆前台就一个小姑娘,头也没抬,随手指着一个离前台还有三四步距离的小桌子,说:“登记一下,在前面第一间屋子等着,签证官吃午饭去了。”说完,就再不发声,仿佛一座雕像。
刚走进等候室,我环顾四周,只有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在低头啃面包,房间里安静极了。我挑了一个角落里的位子,打开笔记本电脑,开始远程工作。正思考时,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吴侬软语,抬眼一看,是一对夫妻,年纪都不小了,神情有些焦灼。
我因好奇抬头打量这一对夫妻,正好与中年女子四目相对,她看着我,用试探的语气问,“是不是中国人?”我点头,用自己半吊子的“洋泾浜”上海话作答。
中年妇女紧蹙的眉头瞬间舒解开来,仿佛看到了一根随时会消失的救命稻草,她一下穿过大半个房间冲到我面前,进一步解释说,他们两人从早上就来了,但因为网申环节的照片审核不成功,始终不能生成申请表,再加上英语就只会个“你好”、“再见”,因此的工作人员也不能给予他们半分帮助。但不太想打扰在上班的儿子,就只能在下午就抱着侥幸的心态想再来试试运气。
许是眼前这个女人与自己的母亲年龄相仿,抑或是在异乡时听到了熟悉的吴语,我的恻隐油然而生,估摸距离签证官午休结束还有一些时间,我就一口应承下来,帮他们解决问题。
女人拿出了他们两人的所有证件,凡是我问,都一一详细作答,甚至连银行卡信息也没含糊,那感觉就好像是把前途未知的自己交给一个无比信任的人。为了不这样的信任,我逐字逐句把申请的每一步都翻译给他们听。
意识到他俩问题的症结是证件照拍得不符合之后,空荡荡的等候室就成了临时影棚,简单地拍照、图片处理与上传后,他们的网申表格终于被审核通过。在我的欢呼声中,那个坐在角落里吃饭的中年人站起身,利落走出等候室。
没多久,工作人员在门口喊了我的名字,让我准备面签。我赶紧背起书包,抄起电脑,和中年夫妻挥手告别。
刚踏进面签室看见里面端坐的人,我就愣在了门口,赶忙退后一步再次确认是否走错房间。“他不是刚还在等候室吃饭吗?”我低喃一句,挠了挠头,走了进去。
签证官微笑着示意我落座,我将自己的申请材料递了过去,他一边翻看材料,一边随意问道,“刚刚那一对不是你父母吗?怎么不一起进来签证?”
签证官抬眼,打量了我一下,又将视线埋进了厚厚的材料里,审核期间只询问了几个关于行程安排的问题。其余时间房间里都安静极了,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回荡,无聊的我开始打量这个房间,签证官的电脑是一台“古朴”的台式机,系统仿佛还是WindowsXP,电脑旁是厚厚几沓护照。
我暗想,一会我的那本也要加入这群护照大军,7个工作日之后才能拿到,算上之后办巴西和阿根廷的签证,时间并不宽裕。
正当我盘算着时间安排时,签证官嘴里咕哝了几个奇怪的音节,我迅速回神,怕错过面签问题,便礼貌请他再说一遍。
我心想,这两个字于你而言并不好念,但还是清晰缓慢地吐出音节。签证官很努力地模仿,试了三次之后勉强发出了最接近的音节,他长舒一口气,我莞尔,等待着他的下文。
他站起身,用标准的美音对我说,恭喜你。随后,他双手捧着我的护照,示意我接好。那一瞬,我有些茫然,心里闪过许多念头,莫非因为我单身、没有积蓄、非美国,所以被拒签了?但怎么拒签还要恭喜呢?看着我圆睁的眼睛,他打开我的护照,那一页已经贴好了签证贴纸,是好看的花体字签名,因墨迹未干,签证官细心地夹了一页纸,防止墨水晕染。他微笑着说,希望你享受在南美的每一日、每一分、每一秒。
就这样,我拿着当场出签的护照,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幸运之神选中的感觉,我挥手向签证官告别,压抑着兴奋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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